单天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如实地告诉了王阳明。王阳明让他签字画押再摁了手印、同时也许诺饶他性命和之前答应他的事。不过单天冥,得去边疆修三十年的边关城池。而且还要求单天冥必须在堂上死咬王马,还得配合王阳明后续的行动。单天冥没有选择,自然全部答应。为的就是求一线生机。为的也是不牵连全族和门派上下。王阳明看准了这一点,将他给拿捏得死死的。王阳明离开衙门后。连夜就赶来了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将还在睡梦中的左布政使给摇了起来。“别睡了,大人——。”“巡抚大人……,这半夜三更的?”左布政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被子。大明江南盛“南”风。大人还是有些害怕的。“天亮了,有事。”“哈?”左布政使还是起来了。一千精兵已经在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门口待命。这一千兵马是都指挥使调来的。都是老兵退伍。没有回家搞老兵烧烤。全在江南屯兵驻守的养老。保卫金陵城,镇守画江南。新上任的左布政使,此时忽然明白了“天亮了”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呀——!“是去江南书院吗?”左布政使问道。“不,照着名单抓人,但唯独不动江南书院,还要放过王马。”“这是?”“围城必阙,围三缺一。”王阳明沉声说道。“大人高明——。”此时一身甲胄的都指挥使挎着宝剑走了过来,他身后还有那一队救了王阳明的锦衣卫,为首的正是那名王千户。“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抓了那群奸商!——按我说,都给他娘的全杀了。”都指挥使那是粗人,张口就是杀了他娘的。“大人,我们锦衣卫这里也全员候命。”王千户也上前来说道。“好,现在全部听我的命令,按照名单上的,一个个都给我抓干净了,一个都不能放过,但也不能乱抓任何一个不是这名单上的人,更不要靠近,——江南书院!”“遵命——!”众人齐声大喝。声势浩大。一夜之间。整个苏州城内。更夫许破锣还在打更呢,还在喊小心火烛的时候。迎面就撞到了一大群举着火把的士兵们。还有走在他们身后的锦衣卫。更夫许破锣吓得赶紧是站到了墙根底下。那是大气不敢喘。这群士兵们迈着小跑,就朝着前方奔去。在他们的最后面,还有几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官老爷。为首的是几个红袍大员。一看,这不是应天府尹,还有江南三司的一把手吗?甚至还有一位——巡抚大人!里面品级最低的也就只有一个应天府府尹了。但人家也是红袍!得,就没有一个青衣官袍的官员。都是朝廷的一方大员。更夫许破锣双脚打颤。他想着今夜苏州城内恐怕是好不了了。肯定是官府又要有什么行动。不说是杀人,但肯定也是要抓什么人。估计要抓的人还不少——!许破锣目送着官兵们的远去,小声嘟囔起来,“——这江南看样子又要血雨腥风了!”江南有多久没有见过血了?那可得追溯到太祖洪武皇帝的“杀尽江南百万兵”了。江南承平日久,都快要忘记,这块土地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们这里的人,也都要记不住当今天下姓什么了。老朱家的格言,想必他们也都忘记了。——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一夜过后。苏州府的各个入城的入口,还有各大人群聚集的地方。都贴满了告示。上面写满了一大串人的名字。这些人之中,有本地的官员,也有本地的老板。甚至还有不少当地的秀才书生们。连和尚和道士都有几个。这一张告示上的人,都有一个罪名:——意图谋反!摊上这么一个罪名,九族难逃。亲戚朋友都是连夜跑回乡下。从此要隐姓埋名的!谋逆是何等大罪?扔到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起步诛九族的。被抓到的人,现在都关押在了大牢里面。甚至牢房都不够用了!同一时间,不只是苏州府在这么大肆抓人。甚至杭州府也在抓人。同样都是以读书人为主。这里面官员,富商,书生……最多。简直就是重点打击对象!罪名也是大差不差的。除了一些几个,罪名是偷税漏税。其他的全部都是谋逆!王阳明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连轴转着。甚至连夜又给监国写了一份密折,要询问监国的看法。王阳明参与到了几个重要犯人的提审。王阳明很懂得老中人的“中庸”之道。他是最懂如何折中的了。他给这群人先定了一个极其要命,十分恐怖的罪名。然后再在这么大一个罪名下,来跟这群犯人们来拉扯和谈判。这样的招数,简直是无往不利,屡试不爽。搞得提刑按察使都跟着学到了不少!不是说王阳明是好官是清官,是青天大老爷吗?怎么能比这坏人,还要奸诈狡猾的?心念比正道还正,手段比邪道还狠!学到了!学到了!王阳明有尚方宝剑,还有监国给的圣旨。有先斩后奏,独断专行之权。自然各方的官员都要配合他。王阳明给这群犯人们,说了朝廷的政策,还有自己的“宽厚”。只要他们供出所知道的一切人和事,就都能层层递减地降低所犯罪行!供得越多越好——!只要供得够多,最后还只用去修一年的边关城池呢!是不是很赚?王阳明把老中人对于“拆房子”还是“掀屋顶”这件事,给玩得明明白白的。这群人根本玩不过他。谁也不想死,谁也不想被诛九族。这里面的官员和富商,还有那些怕死的秀才们。恨不得把自己老爹老爷们那个时代,跟当地如何勾结的事情,都给全部抖搂出来。一个个不只是说清楚了江南大水的原因。甚至连每隔个几年,为何大水不绝的原因,这背后他们知道的事,都给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至于如何偷工减料,如何在这里面上下其手的钻营!知道的,也都全说了出来。——全盘托出。——安白从宽。每个人的供词,最后都将目标指向了一个人:——江南书院的老院长王马!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证据:——指向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