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可怕。”
在妈妈面前,他没有隐瞒自己嫌恶的必要,“她是山里的鬼,根本不是我的外婆。”
“但她也不是生来这副模样。”
妈妈的神色温柔,并不生气。
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早就知晓死亡的平静。
“她让我活着,她永远不会像我的亲生母亲一样伤害我,她尊重我的选择,她就是我最好的妈妈。”
他和妈妈之前十八年的隔阂,跨越了生死,源于因果。
妈妈清楚他全部的眼泪和全部的负责感,轻柔摸着他的头发说:
“所以净净,你没有害我,也没有成为我的累赘,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那一天。”
李司净控制不住流泪,克制了哭声也止不住抽噎得像是六岁。
即使他可以坚定的告诉万年,不要背负他人命运。
也无法抹除他对母亲的愧疚。
妈妈却说,她早就知道了。
李司净已经二十四了,不该这么丢人的流泪。
可他在妈妈面前仍旧是十八年前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
妈妈拿过纸巾,给他擦眼泪。
“净净,妈妈生下你是有私心的。你爸爸跟我求婚的时候,我说,我陪不了他一辈子。”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妈妈的笑声,带着时间抹除不了的欣喜。
“他说,有我,就是他的一辈子。”
比肩同生共死的情话,成了妈妈的执迷不悟。
她伸手捧起李司净的脸,一点一点擦掉李司净的眼泪。
“净净,所以我必须带你来这个世界,你必须活着。”
“我不在了,你就是他的一辈子。”
李司净的心隐隐作痛。
许多父母生孩子,带着各自的私心。
维持家庭表面和睦,实现自身的价值,寄托底层翻盘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