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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柳妈的脸色变了又变,愈是这般时候她脑中愈是无厘头的辗转出她们二人可能遭遇的各种不幸来,一时间心乱如麻,焦急如焚。  正当她等不及了要起身前往内院打探之时,福豆惊喜的一声‘归来了’顿时让柳妈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屋门口,待远远的见着她们二人相携而归,顿时那颗高高提起的心重新落回了肚里。可没等她稍缓口气,却注意到她们旁边跟着的两个婆子,分明是老太太院里的王婆子和李婆子,却不知为何随着红燕她们一同归来。  来不及细想,柳妈急急忙忙迎上前去,与两位婆子打过招呼之后,细问一番,这才总算明白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得知其中缘故,柳妈懊恼非常的拍了下自个脑门,愧道:“都是我这个老婆子老糊涂了,光想着让荷香红燕她们两个体面的奴婢给老太太送膳去,却单单忘记了她们二人从来只在膳房这等外院走动,哪里曾去过内院?饶是红燕这蹄子随着我有幸走过一回,可她那榆木脑袋又哪里记得住?这事全赖我,两位妈妈千万要在老太太面前替咱们说说好话,切莫怪罪这两个丫头,要罚就罚我这个老糊涂的婆子罢。”  王婆子摆摆手道:“您老切莫说这等话,咱家老太太的脾性您还不知?那最最是一等一的慈善人,见着两丫头的可怜样,早就气消了,又听闻两丫头的苦衷,便是半点气性都没了,反而殷殷切切的嘱托大爷一番,莫要罚她们二人。这不,唯恐这两丫头记不得路,还格外的让咱们两个婆子巴巴的来送她们一程来了。”  “瞧这两丫头作孽的,怎敢真劳烦两位妈妈前来相送?”柳妈怒嗔苏倾和红燕一眼,便热情的拉过两位婆子往膳房里走:“两丫头不懂事,让您老二位累了这一遭,刚好膳房里热了些茶和果子,您老二位进来先吃些,这冰天雪地的,来一遭可是受罪了,吃点热茶暖暖胃先。”  两位婆子略一推辞便随着柳妈进了膳房,吃过了茶点过后,柳妈硬塞给两位妈妈一人一只油纸包着鸡腿,两位婆子推辞不过,便揣在袖兜里,闲话家常一番后,便起身离去。  待两位婆子离去后,柳妈忙吩咐人将膳房门关上,拉过苏倾红燕她们二人,仔细瞧了又瞧,见红燕双眼红肿如桃核,血丝遍布,偏的仍旧往外不停的冒泪水,不由心疼道:“快莫再哭了,你这眼睛可受不住这般哭法。不是老太太没罚你俩?怎生还哭的这般厉害?”  这要没人宽慰的话倒也罢了,红燕慢慢的或许就止了泪,偏偏是这样温情的安哄,让她想到在内院里那提心吊胆的一幕,不由悲从中来,整个人扑到柳妈怀里呜咽大哭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苏倾吩咐福豆拿来了条干净毛巾,在温水里浸了浸,拧干之后递给了柳妈。  “老太太仁慈没罚我们,只是红燕到底年纪小些,今个这遭怕是狠狠吓着了。先前领错了路,本来她就一路上既担心受怕又愧疚自责,好不容易吹了一路冷风东拐西绕的找到了地,还没等喘口气,里头大爷就给我俩定了罪要打要杀的,要不是老太太给了我们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怕是今个我俩能不能回来都难说。”  柳妈听得其中竟有如此曲折,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大爷他、竟这般冷情?”  “大爷不及老太太他们那般仁慈。”苏倾对宋府大爷的感官糟糕透顶,只对着柳妈低声说罢这句,便再也不欲多谈半分。  柳妈闻言,心头忐忑难安的想着,怕是这大爷官威日盛,在外做官久了,愈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也不知是不是想把官场上的一□□到府上来?上头主子严酷,这对于他们下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日过后,柳妈本不欲再让苏倾和红燕去送膳,打算自个带着福豆去跑这趟差事,可苏倾向来与柳妈亲,又哪里舍得她跑上跑下的替受这份累?况且逼近年关,膳房里的事务本就繁多,素日里柳妈的活计就不少,倘若再添上这笔,这怕她的身子也扛不住。  谢绝了柳妈的好意,苏倾带上木漆捧盒和福豆一起出了门前往内院,之所以没让红燕跟她一道,那是因着红燕那日哭的狠了,眼睛肿胀的次日也未消,因而这些日子送膳食的活计就暂由福豆接替。  福豆人虽机灵,可到底年岁小,好奇心重,因着从前也未曾到过内院,此次是头一遭来,因而一路上左顾右看的甚是稀奇。  绕过水榭之前他们还需穿过一个花园子,花园子里头树木山石繁多,苏倾唯恐福豆光顾着看景不看脚底下,遂低声提点他千万仔细点走路。  福豆将捧盒往怀里托了托,转头看向苏倾笑嘻嘻道:“姐姐放心便是,打小我就是山里头野跑惯了的,别说这路不过是山石多了些,就是高千丈仅半人可通过的悬崖峭壁上,小子也能飞奔如鹿!”  苏倾好气又好笑的睨他:“知道你这个猴崽子机灵!不过这府上可不是你的悬崖峭壁,你就是如鹿也奔不起来。仔细你脚下罢,清晨上冻,这路可滑的厉害,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了出去,你人摔了个四仰八叉倒不打紧,摔着了主子们的食盒,到时候有你的板子受。”  福豆吸吸鼻子,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可食盒却捧得分外紧:“得嘞,都听您的,咱这仔细小心着呢。”  瞧他那皮实样,苏倾摇摇头哑然失笑。  说话的这会功夫,半空中乌云聚拢成团,不过顷刻功夫,竟洋洋洒洒的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福豆孩子心性,见下了雪,欢呼一声,赶忙仰起了脑袋努力睁眼看着雪的源处,一张黑黢黢的小脸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荷香姐,您快抬头看,咱头顶那片黑云,那么一大片,这要下到多久啊!我敢说,这次下的雪一定不小哩!”  苏倾失笑的摇了摇头,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以防雪花沁入衣裳内的肌肤。  福豆见此,嘻嘻笑着:“荷香姐,红燕姐都说了您可是雪做的人,怎么也怕雪来着?”  苏倾佯怒抬手作势要打,福豆忙闪身躲过,嘴上忙呼:“荷香姐手下留情啊,小子再不敢胡咧咧了!”  苏倾怕他闪着,忙道:“行了不闹你了,你仔细着脚下。”  “就知道荷香姐最疼我了。”福豆舔着脸嘻嘻说着,转而又道:“不过荷香姐,你也忒不耐冻了些,也亏得是在咱苏州的地界,冬日里雪少还暖和些,这要是换做北边的地界,那冬日那雪呼呼一下就是一尺来厚,你还不得冻煞了!”  提到北方的冬,苏倾不由神情恍惚了几许,少顷,复含笑询问:“你可去过北边过冬过?”  福豆摸摸脑袋:“没呢,小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苏州府城呢,哪有那个福气去北边见识过?不过听人说北边冬日里雪下得可大着哩,能到人的咯吱窝呢。”  苏倾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倒是将前头愁绪冲淡了不少。伸手点点福豆的脑门,她嗔道:“你这又是听那个嚼嘴的瞎咧咧的?北边纵然是雪大了些,可哪里就到人咯吱窝了?说出去可不笑死人了。倘若日后有机会,能去过一回的话,你便知晓了。”  福豆嘿嘿一笑:“小子这不是没去过,也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话说回来,咱这冬日尚且都这般冷了,那北边冬日下着那么大的雪,还不得让人冷死?想想那夜里入睡,只怕要严严实实的铺上好几层被褥吧?”  听了这话,苏倾随口答道:“这你就恰恰说错了,北边大多数人家里都有火炕,天儿一冷,家家户户都会将火炕给烧起来,人坐卧在火炕上取暖,那才叫一个舒适暖和。更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会在地面下通上火道,也称地龙,届时通上火去,融融的暖意沿着火道传到屋内,纵使外头严寒刺骨,屋内仍旧温暖如春。”说到这苏倾顿了下,又睨着他笑道:“若是哪日不小心使多了柴火,那时屋内热气腾腾,指不定热的人受不住,还得开着窗户透透凉气呢。”  福豆张大了嘴,头一次听到这样事情的他仿佛听到了天外怪谈,简直令他不敢置信:“荷、荷香姐,您这是哄小的逗趣吧,哪里有这样好的事物,竟让冬日里过得能跟夏日里比较了?”  苏倾瞧他那傻傻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遂逗他:“你小子真是聪敏,一猜就猜出来是姐姐逗你。厉害了福豆!”  说完,也不等看那福豆何反应,苏倾无声笑笑后,便抓紧时间赶路了,毕竟这会子雪越下越大,只怕待会耽搁了行程延误了送膳时辰。  福豆本能的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夸他的,再说明明前头他荷香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哪里又是逗他呢?  一抬眼,却见着苏倾已经走得老远,福豆忙喊道:“荷香姐,您别走那么快啊,等等小子啊……”  ☆、换衣裳  待二人身影远去,假山的一侧方绕出一个男人身形来,却原来是宋府的大爷宋毅。宋毅素来有早起练拳的习惯,说来也是巧,以往他素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习练,偏个今日练拳时几个招式左右打不上去,心下烦躁之际便踱步至这人迹罕至的花园子里,本想着这里人迹罕至无人打搅,便可以好好琢磨这些招式,未成想却遇着了抄小道送膳的苏倾一行。  宋毅眯眼看着渐行远去的那依旧脊背挺直的单薄身影,沉思片刻,便面无表情的抬脚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苏倾怕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出的话,却不料让府里的大爷对她的来历起了疑心,原因无他,地龙这一物虽在大渊朝已经存在,可仅限于京城,于京城之中,只限于皇亲贵族家中,毕竟懂得通火道的技人少,加之工程又繁复,这所耗资财不是一般人家承担得起的。她一个南方的婢女懂得北方的火炕不说,对地龙这一物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岂能不让他有所疑惑?因为这事,宋毅后来专程令人打探苏倾的来历,这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这头苏倾和福豆紧赶慢赶,总算在相应的时辰将食盒如期送到了老太太院里。  先前送苏倾和红燕回来的王婆子此刻正在檐下候着,怕是觉着冷了,不时地哈着气搓着手,来回的跺着脚踱步。  待见着苏倾他们提着食盒进了院,王婆子眼睛一亮,几步迎上去接过食盒,嘴里念叨着:“哎呀我的祖宗诶,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原还寻思着这雪下的莫名,你们若要阻在路上又如前个般被风雪迷了眼认不得路,少不得我老婆子再去跑趟腿给你们接过来。不成想你们倒是按时来了,甚好甚好。”  苏倾边帮福豆抖落身上的雪,边笑道:“哪能啊,前头劳烦您老二位已经让我们心有不安了,哪里敢再犯糊涂?来回之路经两位妈妈指点咱们早就记得牢靠,万不敢再行差踏错半步,更不敢再惹得两位妈妈随着受冻受累。”  这话令王婆子听着熨帖,爽快的笑道:“你这小妮子会说话,怪不得柳婆子如此偏疼你。这会雪大,你们掸掸身上雪后来檐下先避会,待老婆子我提了食盒进屋,看看老太太那方可有什么吩咐。”  苏倾忙应了声,王婆子便提了食盒入了屋。  因这雪下得急,半路上苏倾也没法返回去拿伞具或斗篷遮雪,一路上硬冒着风雪赶来,这会头上脸上来不及掸下去的雪,俱悉随着她身上的热度融化成雪水,湿漉漉的贴在她的发丝儿、脸上,刺骨的冷风一吹,冻的她忍不住瑟缩发抖,脸上愈发的煞白。  福豆看出苏倾的不适,忙抬手去掸她身上的残雪,急道:“荷香姐,别光顾着给我掸雪了,瞧您身上的雪都化了!您赶快拿帕子擦擦您脸上的雪水罢,这让风扫了,仔细可要受寒的!”  苏倾抬手抹了下额头,掌心上濡湿了一片,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脸庞,愈发的难受。见福豆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便勉强笑笑安慰道:“无甚打紧,待回去让柳妈煮碗姜茶,喝下些将寒气发出就好了。”  福豆还欲再说,院子外头隐约传来了下人问好的声音。  闻得声响,苏倾无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声音的发源处,此刻从外头进来院子的福禄正恭敬的再旁擎着油纸伞小步快走,而油纸伞下的男人面容冷硬,目光深沉,披着一件对襟的紫貂皮氅衣,行走间气势凛冽,隐约带着股逼人的威慑来。  直到此人快走到跟前,苏倾这才打了个激灵,悚然记起这位是谁,仓促间赶紧拉着福豆侧过一旁,行礼问好。  来人的脚步未停,听得问好声也未作应声,只是在路过苏倾身旁时,抬了眼皮似无意般扫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大跨步进了屋子。  待他消失在视线中,苏倾和福豆方长长松了口气。  福豆神神秘秘凑近她似乎想要议论些什么,苏倾忙制止,低声嘱托道:“隔墙有耳,切莫瞎嚼嘴。”  福豆忙噤声。  片刻功夫,屋门从外头打开,却是那王婆子开门出来。  这王婆子一出来,苏倾就明显感觉到有些异样,虽然王婆子的目光很隐晦,可她向来心细如发,如何察觉不到这婆子上下的打量?  苏倾心里头暗暗猜测着着这婆子心头有何成算,这般打量于她,面上却并无异色,依旧温和笑着迎上前去:“妈妈,不知老太太那厢可有事情吩咐?”  王婆子收回打量的目光,看着苏倾笑道:“可不是主子们有事吩咐,这才打发了我这婆子前来给姑娘传个话。”说着不等苏倾再发问,她随即十分热情的上前挽过苏倾的胳膊,边拉着苏倾往隔壁的抱厦间走,边接着说道:“这雪大风寒的,姑娘出门也不备把伞,瞧冷成这小模样,岂不怪叫人心疼的?亏得咱家主子素来体恤下人,可怜你俩雪中受冻,这才遣了我这个婆子过来跑个腿,带着你们二人去抱厦间换身干爽的衣物。”说话间也喊上福豆,让他赶紧跟上。  苏倾听得这话,略一思忖便也觉得正常,府上的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慈善人,怜老惜贫的最是见不得人受苦,今个她和福豆冒雪来送膳食,老太太听闻后怜悯他们二人,吩咐下人带他们换身干爽衣物倒也正常。  思及至此,苏倾倒也放下了之前升起的那丝疑惑,随着王婆子到了抱厦间。  让福豆现在先间等着,王婆子拉了苏倾掀了猩红的毡帘来了里间,打开黄花梨木做的衣柜,从里头翻出件云纹打底的素面绣花袄子,抖开后便拿到苏倾身前比划着。  苏倾一瞧那袄子崭新的模样,顿时连连推拒道:“妈妈快别折煞我了,这样崭新的袄子一看就是从未上过身的,这哪里使得?妈妈还是快快收起来罢,莫要弄脏了袄子。再说我这身衣物其实倒也不打紧,当初做的厚实,所以雪水未曾浸到里头,不换也成的。妈妈只消拿条毛巾递给我,让我且擦擦脸就成。”  王婆子却硬是将袄子塞给她:“衣裳再好能好的过人?你们这些小妮子可别仗着自个年轻就不把身子当回事,咱女人家的身子可尤其受不得寒,特别是你们这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更是要格外注意些,否则将来可有你们的苦头吃。”  苏倾为难道:“可我毕竟是个粗使丫头,穿上这样好的料子岂不越矩?”  “让你穿你就穿上,老太太的吩咐,任哪个敢嚼嘴?”王婆子再次强塞给她,又道:“说来也合该是给你的,这件衣裳本今年年初做给梅香姑娘的,可没成想梅香姑娘过了年不久就窜了个,如何再套的进去?老太太之后便让人给梅香姑娘又做了一身,原来的这身衣裳就压在了柜底。原是想着等院里进人赏给新来的丫头,不成想你这丫头偏有了造化,得了这便宜去。”  见推拒不得,苏倾领了衣物,朝着老太太屋子的方位起身欠了欠身道:“都是老太太的体恤。”  王婆满意的笑道:“老太太那样菩萨般的人哪个不感激呢?咱府上的主子各个都慈善的很,能到咱宋府中当差可是咱下人的福分。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还是荷香姑娘您造化好,能够得主子的青眼,将来指不定有大境遇呢。”  苏倾惊诧的抬眼,对她这莫名的一声造化一声境遇说的不明所以。  王婆子却不再多言,只吩咐让苏倾换了这身衣裳,便掀了毡帘去了外间,给福豆找衣服去了。  苏倾在屋里琢磨了一番王婆子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左思右想理不出个头绪来,后又失笑觉得她自个过于敏感,府里婆子媳妇的哪个不嘴碎的喜欢嚼个嘴,也未必是有什么特别意思,不过寻常找话说罢了。  索性将这些个无故寻愁给丢在了一旁,换好衣物后,苏倾整了整发丝,穿戴齐整后唤了王婆子一声,抱着自个原先那灰色的袄子便掀了毡帘出去。  苏倾甫一出外间,王婆子眼睛一亮,只觉得小小的抱厦间满室生辉,心里头更是暗暗惊叹,这姑娘果真是长相不俗,可惜了素日里常她穿着那身不打眼的灰色臃肿袄子,十分姿色硬是挡了七分,如今不过堪堪换了件衣裳,瞧这,不是将她整个人勾勒的体态婀娜,窈窕玲珑?加之这姣好瓷白的脸庞,当真是让人生怜。  王婆子的眼神让苏倾有些不自在,她将衣角稍微使劲向下扯了扯,迟疑道:“可是有几分不妥?莫不是这袄子窄小了些?”  “莫再扯了,仔细扯坏了衣裳。”王婆子索性大方的左右打量了一番苏倾,好一会,才啧啧出声道:“姑娘当真是好相貌,可惜往日里穿着那些个灰扑扑的料子,倒是将好好的一颗明珠蒙了尘。如今不过堪堪换了身衣裳,倒衬的姑娘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倾也只当她随口恭维的话,并不当真,遂笑道:“妈妈莫要拿我取笑了,若说换身衣物就如换了个人,那若我天天换着衣服穿,府里上下的人岂不是要吓坏了,心道这哪里来的个妖物,竟一天一个模样?”  王婆子哈哈笑着去拧她的嘴:“你这妮子还真逗趣,也难怪柳婆子那货舍不得放你去他处做活,倒是可惜了你这模样气度,若是在他处当个大丫头也使得的。”  苏倾忙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就我这笨手笨脚又没眼色的,天天耗在主子跟前,岂不是天天碍主子的眼?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责,我的专长就是烧个火剁个菜打个杂,膳房里的一亩三分地于我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王婆子听了她这番言论,倒是稀奇的端看了她好一阵,待见她真是这般所想,遂摇摇头暗叹,真是个没出息的货。  ☆、披斗篷  随后,王婆子领着换好衣物的苏倾和福豆来到正屋,给老太太道谢。  正屋厅堂上,已然摆放好了桌椅,宋府的主子们俱已落座。苏倾他们进来的时候,正好那些个手端漱盂、毛巾、香珠、茶杯、拂尘等丫头们鱼贯而出,想来是上头的主子们刚洗罢手,漱过口。  王婆子先在屋外请示了下,待得了老太太应许后,便带着苏倾他们二人进了屋。  老太太端坐正位,满目慈善的看着进屋的三人。随着他们三人走近,老太太不由得将目光落在款款而来的苏倾身上,左右打量了好一番,不确定道:“这可是昨日里那个丫头?”  宝珠掩嘴笑道:“娘糊涂了不是?这正是昨日那个丫头,人家不过换了身衣裳罢了,娘莫不是以为换了个人?”  王婆子搭话道:“宝珠小姐还别说,这荷香姑娘换了身衣物后,还真跟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是老婆子我在旁看着她换的,还真会当她是两人呢!”  老太太依旧打量着苏倾,颔首赞叹道:“真真是个俊俏的,年轻的姑娘家素日里就应该打扮的俏丽些,瞧你前头穿的那灰扑扑的宽大衣裳,就是府里的婆子们都不爱穿那样的陈旧的颜色和款式,可你这个俏生生的姑娘家却穿的起劲。以后就要像今日这般打扮,多好看。冬雪,你再去库里看看有没有积压的衣物,不限冬衣春衫的,多找出来几件,遣个人给荷香姑娘送过去。”  苏倾忙道:“老太太万万使不得!奴婢孤身一人,赖着府上收留方有一寸安居之所,而府里头主子们又仁慈心善,动不动就赏银赏钱的给奴婢,常让奴婢感激涕零。可奴婢来府时日尚浅,对府上也无甚建树,如今得到主子们如此偏爱,这样的恩重如山本就令奴婢无以为报,倘若老太太再重施恩典,这岂不是要让奴婢羞愧死?”  老太太很是喜爱她的那份宠辱不惊,不骄不躁的气度,愈发的对她另眼相看。遂转头对冬雪道:“去将我屋里的那件翠羽斗篷拿来。”  冬雪一呆,那不是新做的要给宝珠小姐的吗?  宝珠掩嘴笑着:“娘可是知道了我不喜那颜色,要给我换红狐皮的了?”  老太太睨她:“你个小机灵鬼,当初你瞧那斗篷小嘴一撅,我这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你没看上?知你素爱艳色,所以你大哥已经着人用几张红狐皮开始缝制了,保管你年前能穿上你最爱的颜色!”  宝珠闻言,惊喜的双眸都熠熠发亮,赶忙转头看向端坐一旁的大哥:“真的吗真的吗?”  宋毅方转了目光,看向宝珠宠溺道:“年前定如你意。”  宝珠欣喜欢呼一声,老太太轻斥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这会子,冬雪已经将老太太屋里的翠羽斗篷给捧了过来,老太太摸摸斗篷柔软的料子,转而看向前面亭亭玉立的苏倾笑道:“原还寻思着,这翠羽斗篷在那放着着蒙灰实可惜了,如今见了你倒是让我心中一动,觉得此物配你应该不俗。来,你穿上给我瞧瞧罢。”  苏倾实在不想得这般打眼的赏赐,左右为难道:“老太太,如此贵重,奴婢一个粗使丫头何德何能……”  “莫说了,你穿上便是。”  老太太打断苏倾的婉拒,令王婆子接过去给她穿上。  王婆子小心翼翼的抖开斗篷,披在苏倾身上。立领对襟的翠羽斗篷一经披身,便款款落到了脚踝,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落在旁人眼中,愈发觉得楚楚可人。  王婆子绕过身前给她仔细在领下系了带子,再给她整了整领子,抚平了斗篷上细微的褶皱后,便退到一旁。  几道目光瞬间落在苏倾的身上。  苏倾虽觉得不自在,面上却分毫不显,仍垂首低眉静立一旁,任凭打量的目光或轻或重的落在她的身上。  首先发话的是田氏。她在苏倾身上打量了一会,赞叹道:“娘的眼光果真毒辣,这颜色倒是配极了这个丫头。”  老太太只是笑笑,却不多言,在她看来,并非这衣裳颜色挑人,只是这丫头这份气度能托的起任何颜色。而且,老太太也有另外一方思量。  拜谢了老太太之后,苏倾和福豆便提着空食盒按原路返回。这会雪已经下的很大了,白茫茫的天地中,一身翡翠蓝斗篷的苏倾甚是打眼,好在因为雪大此时府里的众人也大都避在屋内不出,否则这身打眼的衣裳落在好事人的眼中,指不定要平添出多少种不堪入耳的谣言来。  此时苏倾也顾不得脚下打滑与否,匆匆小步快走,同时也暗暗希冀这雪能下的再大些,只恨不得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都能在屋内避雪才好。  “荷香姐,您倒是慢些哟,小子都快跟不上您了!”福豆从后头气喘吁吁的快跑几步跟上苏倾,抱着食盒几乎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亲姐姐哟,您倒是慢些啊,统共剩下的路也不远了,好歹让小子喘口气先。”  苏倾因心头装着事,也不觉得累,心心念念的是快些到膳房才好,遂道:“索性就剩了那么几步路,你再坚持会。”  “别啊姐——”福豆哀嚎一声,赶忙扯住苏倾的食盒,哀求道:“荷香姐,你可怜可怜小子吧,就歇息一会,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苏倾见他小模样可怜,抬头瞧了瞧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遂缓了脚步道:“也罢,也不差这会子功夫,咱们就慢些走吧。”  福豆闻言这才松了苏倾的食盒,松了口气,可算是解脱了。  缓了会功夫,福豆又精神抖擞起来,满眼羡慕的看着苏倾的翠羽斗篷道:“荷香姐,等一会子回去之后,我把手洗干净了,能摸下你的斗篷吗?”  苏倾笑道:“成,到时候让你也披上身试试,保管好看着呢。”  福豆忙摆摆手:“不成不成,这斗篷可是老太太赏赐给荷香姐您穿的,岂是小子这样的人能穿上身的?到时候能让我摸一摸料子,小子就知足了。”  苏倾失笑的摇了摇头。  福豆看着苏倾那张被翠羽斗篷衬托的愈发瓷白的姣好容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皱了下眉头,然后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没人,凑近苏倾身旁小声道:“荷香姐,我跟您说个事,前头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因我站的位置偏角落,旁人倒是不怎注意我,可偏得那位置抬眼就能见着大爷。因我好奇,有几回偷偷抬眼上瞧,本是想看清大爷长啥样回去之后好跟外院的几个小子吹吹牛……”说到这,福豆的声音愈发的压低:“可没成想,几次抬眼期间,小子都看见大爷看去的方向都是荷香姐您的位置。”  福豆刚开始说的时候,苏倾没当回事,只当是小孩子的悄悄话,可等到福豆说到最后,苏倾琢磨出福豆话里隐含的更深层的意味来,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这哪跟哪?老太太单独赏赐了我这件斗篷,别人好奇看上几眼也没甚的吧?再说,当时在座的应该都会好奇的撇上一两眼吧,人的好奇心使然。福豆,你这才多大啊?你这小脑袋瓜子未免想的也忒多了。”  福豆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咕哝着:“可二爷只堪堪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苏倾没再说话,福豆的话让她忍不住去回想当时的情景,可思来想去她也没觉得当时落在她身上的几道目光有何特别之处,若当真有如侵略的有异样的目光,她在当时应该能察觉到才是,可偏偏并没有这般类似的感觉。  苏倾觉得应该是她多虑了,可只要一想到哪怕有万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想到那个男人那张冷硬的似乎不近人情的脸,顿时觉得心头毛毛的。  强制压下心中的不适感,苏倾嘱咐了福豆一番不可对外人胡说,便带着他回了膳房。  回到膳房之后,苏倾和福豆两人焕然一新的衣物自然是惹得众人一阵好问,少不得二人又一一解释一番。  好不容易才脱了身,苏倾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方才她已跟柳妈告了假,毕竟今个冒风冒雪的多少有些身体不适,便想着歇息半日再来上工。  苏倾所在的寝屋就在膳房后面不远处,也是间小小的抱厦间,因着府里房屋多加之柳妈格外照顾,所以这间抱厦现在就住着苏倾一人,这也让她行事方便了不少。  回到屋内后,苏倾栓了门,将身上的翠羽斗篷脱下来仔细挂好之后,第一件事依旧是跑到屋内的墙角处,抽出那块青石砖,小心的将碎花棉布包裹着的银块数了又数。  本来已经攒了差不多五两纹银,可因着她狠下心花重金买了棉花做了身袄子,一下子就花去了她将近三两的银子。这倒好了,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剩下的才堪堪二两银子,也不知她攒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叹着气将银块塞回了远处,将青石砖恢复原状后,苏倾扶着腿缓缓起了身,低头看了看她身上此刻穿着的素面绣花袄子,心中遗憾道,早知道老夫人会赏给她一身袄子,她干什么要败家的自己去花那个冤枉钱买棉花做袄子呢?  多想这些也无意,苏倾索性抛开这些个杂念,来到床边放了被褥,脱了袄子之后便脱鞋上了床,放下帷幔严严实实压好,然后整个人便如鹌鹑般蜷缩在被褥之中。毕竟前头被风雪打的厉害,这会多少有些头晕脑胀的感觉,只怕是身子入了些寒气。好在之前在膳房也喝过了姜汤,这会盖上被褥捂捂汗散散寒气最为要紧,要是一个不查染上了风寒,在这个年代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各思量  苏倾这会告了假,所以今个中午的膳食便由柳妈亲自带着福豆送过去。期间倒无波折,只是老太太对苏倾有些印象,这会送膳没见她人来,心中疑惑,遂多问了一句。得知苏倾受了凉,老太太遂嘱托冬雪去库房拿了些补品过来,交予柳妈带回去熬给她吃。  柳妈拿着补品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老太太院子,心中既是替苏倾欢喜又是替她隐忧。欢喜的是她能得老太太青眼相加,日后在府里行事会多有便宜,隐忧的是老太太这般看重,只怕府里有那起子小人要眼红生事,唯恐那小妮子招架不住,一个不查着了人家的道。  不提柳妈这厢复杂难言的心情,老太太屋里,二爷宋轩倒是稀奇的看着老太太:“娘对那丫头未免也太上心了些,前头刚把给宝珠做的翠羽斗篷赏赐了人家,这会子又巴巴赏赐了些上等的补品,知道的自然道是您老人家慈善,这不知道的还当是您要给我们哥俩相看通房丫头呢。”  旁边田氏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忙抬头偷瞧了老太太一眼,果不其然见老太太脸色瞬时一变,冲着宋轩的方位微有恼意。  常年伺候婆婆下来,她对婆婆一些心思自认还是猜的几分的。这次大伯归来,她婆婆信心百倍的将精心培养的两个大丫头推出去,本料定了这样出色的丫头大伯必不能拒绝,却不成想偏偏吃了个闭门羹。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头却不是个滋味,总寻思着再培养个出色的丫头送到大伯身旁,也好全了一番慈母之心。不成想正瞌睡了却恰有人送枕头来了,荷香这丫头恰如其分的在这当口送上门来,模样气度样样俱全,比上冬雪和梅香这两个丫头还胜上一筹,这不正对老太太的意了?老太太这方尚在兀自斟酌,小心试探着大伯的反应,没成想她夫君这厢却大大咧咧的点出来,这不是拿刀子直戳老太太的脸面吗?  “荷香那姑娘生的美,人也知礼,这会子受了凉也怪叫人疼惜的。别说娘这般心慈的老人家了,就是我听了,心里头也怪不是滋味的。来夫君,快吃饭吧,待会饭菜凉了,吃下肚仔细要着病的。”田氏干巴巴的解释了句,唯恐她那神经粗条的夫君再问出什么戳老太太面子的话来,忙催促着他赶紧用膳。  好在宋轩这会倒也机警了,察觉到屋内气氛有那么丝不对劲来,忙低头扒着饭,再没问出什么令田氏提心吊胆的话来,倒是令田氏心里头好好松了口气。  老太太见宋轩终于闭了嘴安静吃饭,这才将眼中的恼意散去。不过话已点到这里,再这么遮着掩着的也没甚意思,老太太索性就敞开了话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毅道:“娘本想着再等些日子瞧瞧看,不成想你二弟那个混小子没眼色偏偏给点破了。也罢,这两日娘瞧着那荷香的丫头是样样都不错,模样周正,人也落落大方,难得的是心性纯良从不与人争,膳房上下与她打过交道的没有不赞誉她的,就连柳妈那管事婆子都拿她当亲闺女看,要传手艺大有让她接班的意思。娘冷眼旁观这两日,荷香这丫头不骄不躁也不是个爱生事的,知礼懂事,进退有度,哪怕真有番造化,也会安分守己,不会恃宠而骄,是个让人省心的。娘的心思你也知晓,若是你对这丫头有意的话,不妨就给她一个造化吧,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再旁伺候着你,娘心头也有了着落。”  宋毅没想到他娘借机点破了此事。其实这些日子他也能隐约察觉到他娘的意图,本来他也存着再观察一段时日的意思,既然他娘此刻点破了此事,他索性也认真思索起来。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恰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总也有欲望需要纾解的时候,而外头送来的人大抵别有用心,防范起见他极少去碰。以往有需要纾解的时候,他要么自行解决,要么去烟花柳巷寻个清倌草草了事,而那烟花柳巷之地,毕竟是藏污纳垢之所,近些年来他已极少踏足。因而这些年来他过得犹如清规戒律的和尚般,也的确辛苦,如今归家,倒是可以放松些了。  可他向来挑嘴惯了,又在京城那般繁花似锦的富贵地待过多年,寻常的丫头又岂能入他眼?前头老太太想要送他的那两丫头,他着实看不上眼,倒是这膳房里头的那个小丫头,颇有几分意趣。回想寥寥几次见面中他对那丫头的观感,宋毅不自觉的抚了抚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光微深。他觉得,他心中对这丫头倒还真是有几分异动。  老太太见她大儿闻言并未当即反对,反而一副垂眸沉思的模样,便知此事有戏,顿时惊喜的见牙不见眼,遂小心询问:“毅儿,这丫头你可满意?”  宋毅回了神,看向老太太颔首笑道:“老太太□□出来的丫头岂有令人不满意之理?不过也不用急,索性也近年关了,诸多事忙,等过了年之后,再议不迟。”顿了顿,又道:“且这丫头的来历尚且不明,待年后儿子令福禄前去查探一番,若这丫头来历清明,届时再议。”  老太太闻言大喜,抚掌笑道:“好,好!如此这般甚好!”一听得她大儿说满意她给他寻得丫头,老太太的成就感空前爆棚,哪里还听得后半句说的查那丫头的来历?只怕听得也只会觉得此事多此一举,瞧那丫头举止有度的模样,家世肯定清白着呢。欢迎+扣扣免费找书,交友,单身找对象可撩!更多免费进扣扣裙:  宋毅微微勾了唇,随即敛去,淡淡的环顾四周,不怒而威:“此事尚未定论,不可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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