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苏景熙压低声音,指节在车壁上敲出轻响,"昨儿夜里我把三哥的书箱又检点了三遍,狼毫笔也用布细细裹了。"
他顿了顿,鼻尖蹭过帘角的流苏,"再说那信山长亲手写的,还能有假?"
苏欢没作声,目光越过他看向车外。
苏景逸正整着月白色襕衫的下摆,腰间革带系得一丝不苟,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衣摆上掐出几道褶皱。
他一直盼着进太学,去年在清河镇遇见山长李鹤轩时,愣是忍着腿疾发作的疼,与那位老儒论了半个时辰的《春秋》三传。
如今推荐信在手,他却比谁都紧张。
"驾——"
车夫扬鞭的声响惊飞了檐角雀儿。
因着路上苏靖派人故意挡道,马车比预定时辰晚了小半刻。
苏靖早已站在石阶上,蓝色锦袍衬得他面色倨傲,见苏景逸下车,唇角勾起抹冷笑:"我当是多大的阵仗,原是踩着点来的。"
苏景熙正要发作,被苏景逸不动声色按住肩膀。
太学门前的仆役闻声迎出,见了苏靖便堆起笑:"二公子今日来得早。"
目光扫过苏景逸兄弟时,却带着几分审视———这两个面生的少年,瞧穿着不过是寻常人家子弟,怎会跟着苏靖一道来?
苏靖懒得理会仆役,只斜睨着苏景逸:"方才路上还说有山长的荐书,怎么,不敢拿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苏景逸已上前一步,双手将信笺奉上。
那信笺用素白棉纸包裹,边角磨得有些毛糙,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清河镇苏景逸、苏景熙,携山长推荐信求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定之气。
仆役接过信的手微微一抖。
山长李鹤轩素以严苛闻名,执掌太学十余载,亲手写的荐书不超过五指之数。